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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深】晦明(ABO)

缱绻的晦明,无法说出口的是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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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陈深的内心其实并没有起什么波澜。宰相的死无疑让他扎根于内心深处的自毁性人格变得更加疯狂。

被毕忠良标记,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陈深很了解毕忠良,这人有点自私也有点狭隘,没什么信仰和家国大义,他只想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田,但在他那一方小小的天地中,他会将自己的心都掏出来,把最好的献给深爱的家人。陈深偏偏就喜欢这样的毕忠良,大抵人与人相处总归有些互补的因素。陈深将自己的一切都给了这个国家,最后孑然一身,而毕忠良对他的宠爱无疑为他冰凉凉的心裹上柔软厚实的毛毡。无休止的战火中,谁不渴望有一个温暖的家。

晦暗绝望的乱世,omega这个柔弱的群体越发低微入了尘埃。很多人都说陈深一点也不像omega,他像只慵懒的猫咪,又像只狡猾的狐狸,在新政府特工行动处的财狼虎豹中游刃有余,活得逍遥自在。他从来不刻意隐瞒自己的性别,像是最耀眼的一朵花儿,勾走了多少alpha和beta的心。

然而无论这朵花儿如何遭人觊觎,真正敢动手采撷的却没有几个。即便陈深是个没有被标记的omega,又爱流连于米高梅这样的声色场所,众人也仿佛心照不宣,陈深是毕忠良的人。

芬芳的花香之中,似乎总有一股若有似无的酒香。

其实毕忠良不止一次暗示陈深想与他有一层更深的关系,但陈深却与他玩起了你追我逃的游戏。就算他的表姐刘兰芝也一直撺掇着想要两人结合,但向来听她话的陈深只要遇上这个问题,就低着头笑,也不说话,既不拒绝也不答应,让人捉摸不透他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所以老毕才无法全然信任自己,总是想方设法地想要试探他。陈深咬着下唇想。

对于omega这个性别,陈深打心底是不甘的,所以当他分化以后,家里人张罗着要给他找个好人家的时候,他毅然决然地离开家。剃头算得上陈家的家传手艺,也因此他没有饿死街头,但一个omega在乱世中想要生存,依旧举步维艰。后来,黄埔计划招收一批omega,将他们训练成执行特殊任务的特工,陈深去了,成绩优异,任务执行的虽不多,却成了黄埔十六期的老师。抗日战争的爆发打破了原本还算悠闲的日子,战争惨烈,不知多少战士倒在了前线,同胞的鲜血像是点燃了埋藏在陈深心底的火药,炸得他头晕目眩。于是,他用自己攒下的一些钱去黑市上换了大量的抑制剂,就这么上了战场,义无反顾。这条命是国家的,他愿意为他的国家牺牲奉献。

不知幸,还是不幸,就在这烽烟中,他认识了毕忠良,与他成了朋友,然后救了他,并在之后的日子里与他的关系越发像是胡乱缠绕的丝线,解不开也剪不断,想要挣扎却反而越缠越紧。

如果毕忠良不是汉奸,陈深十分愿意做他的omega。大抵omega的本能是逃不开的,而毕忠良又对他这般的好。讽刺的是,他们现在站在了敌我的不同阵营里。他因归零计划被启用,而分道扬镳或者两败俱伤是他看得见的结局。

一旦标记形成,离开便是剜心刻骨的疼。所谓omega特工队,若不是为了和alpha战友成双成对隐藏身份,那便是敌后的敢死队。让敌人标记,完成任务,然后在痛苦中死亡,一旦内心动摇被策反,等待他们的便是曾经战友的枪口,横竖都不过是死,不过是自杀和他杀的区别。

陈深不怕死。无论是他当初选择进黄埔军校,还是参加南京保卫战,亦是后来加入中共潜伏在特工行动处,他都已经无数次地想过自己的结局,也尽可能给自己留好后路,他不是不能面对死亡,不过是想尽可能好好活着,为这个国家再多做点什么。他从来不是个胆小的人,倒是毕忠良这个alpha还不如他。

想到这里,陈深忽然笑了,不过笑得有点苦涩。已经没有时间了,他迟迟拿不到归零计划,组织已经开始焦灼,所以他们决定要用陈深的命换更多战士的命——更多alpha战士的命。这个动荡的年代,alpha才是最珍贵的。虽然不公,但老天就是这样任性地决定了人的三六九等,陈深早已过了怨恨的年纪,看开了,也麻木了。用他一个人去换更多战友性命,无论alpha与否,他都愿意做。

现在困扰陈深的不是让毕忠良标记他这件事本身,而是他该如何让毕忠良标记自己。他若是直接让毕忠良标记自己,以对方多疑的性格,难免不会有所怀疑向来对标记一事再三推搪的自己,若是等老毕下次自己提出来,不知道还要等多久,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而且陈深想利用这个机会,将利益最大化。他想再设一计除掉苏三省,利用alpha对omega的独占欲和保护欲,赌一把毕忠良对他的情。

然而陈深在心里拟好的所有计划都被毕忠良的一出苦肉计和山城夫妇打乱了。他一方面满城奔走想要救出毕忠良,另一方面旁敲侧击地提醒唐山海和徐碧城,日本人引进了两台电讯侦机车,相当厉害,近期内最好都保持缄默,不要发电报。可这两人不知是偏要与他对着干,还是当真心比天宽,非要赶着这个特殊时期与上头联系。

陈深这个人心软又重情义,毕忠良常说,这是他的优点,可这优点也会害死他。第一次,陈深觉得老毕说得挺有道理的。同为抗日的革命同胞,陈深做不到不管不顾。他想尽他最大的可能,让每个人都好好得活着。而毕忠良,即便是敌人,他也想他好好活着。

 

当陈深坐在毕忠良办公室里的时候,他狂跳的心脏已经慢慢平静下来,他自诩一切都已经伪装得天衣无缝,而他或许因祸得福,可以顺理成章得进行下一步计划。至于除掉苏三省,总有机会,他不能急于一时,导致功亏一篑。

“毕忠良。”陈深很少会连名带姓地喊他,这声一出口,令毕忠良的心像是拎了起来,他知道自己彻底惹怒了陈深,但即便如此,他仍渴望能够借此证明陈深是他站在他这边的。

陈深不愿意让他标记,像是鲠在他心中的一根刺,他怕极了去想陈深为什么不愿意然他标记。他重回了党国的阵营吗?还是他已经加入了共党?但无论是哪一方,都注定将与他对立。毕忠良不要这样的结局,他已经做好了最糟糕的打算,就算是用强的,他早晚也要讲陈深牢牢得拴在自己身边,等他赚足了钱就带着他和兰芝表姐去国外,再也不要回来了。

“我就不应该跟你玩,我就应该去当个剃头匠,就算随便被哪个alpha标记,也比待在这儿强。我告诉你,老子不干了。”陈深这话已经撂得极重,他没再看毕忠良一眼,直接站起身准备离开,但毕忠良显然不会让他如此轻易地离开。

胳膊上的伤口被狠狠捏住了,重又渗出了鲜血。过分流失血液的身体本就十分虚弱,他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几乎要软倒在地,但他还是强撑着对毕忠良低吼:“松手。”

无论是陈深隐忍着痛苦的惨白面色,还是他那如刀似剑般的话都让毕忠良软了心,慌了神,陈深于他的影响太大了,大到有事连他自己都无法控制自己,他打心底是想相信陈深,对他好,爱护他的,他从来不想伤害陈深。

“你给我说清楚,你为什么受伤,在什么地方受的伤。”毕忠良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仿佛这样就能让自己狠下心好好质问陈深,将想要拥住对方的想法塞进心底,“我处心积虑地设计了这场戏,就是为了引蛇出洞,你一夜都没有回来,而今天又带着伤回来,如果你不能说清楚和昨晚秋风渡的事情无关,你就别想走出这儿。”

陈深缓缓将视线移到毕忠良握着他伤口的那只手,鲜血已经将草草包扎的纱布染了个通透。大抵是失去了太多的血液,昨夜又淋了雨,他觉得心里凉凉的,从骨子里都透着寒气。

“为了给日本人交差,把我交出去……”陈深紧紧盯着毕忠良,他们四目相对,皆是眼角泛红。

“你别逼我陈深!找不到内鬼我们两个人都要死!”

屋内开始膨胀起一股浓烈的alpha信息素气息,那是最烈的花雕酒,只是闻着味道,就能让陈深软倒。

“我再告诉你一次,我不是内鬼。”陈深毫不畏惧地直视着毕忠良的眼睛,一字一顿地告诉他。

这是一场无声的对峙。陈深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太久,这是老天的不公平,他再强大,终究是难以对抗alpha的威压,但还不到时候,他还不能倒下。

谢天谢地,李小男携着刘兰芝总算赶来了。剩下要做的,就是将所有伪造好的证据摆在毕忠良的眼前,不需要他再多说什么,信与不信毕忠良自会去弄清楚。而刘兰芝,这个强大的alpha男人最怕的表姐,再走一步感情棋,陈深不信自己不能将军。

兰芝一路念叨着要给陈深熬补血汤,又将毕忠良狠狠说了一顿,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等毕忠良哄好了刘兰芝,本想与陈深再说些什么,对方却钻回了自己的办公室,狠狠甩上了门。

折腾了一晚上,行动处的人陆陆续续都散了,刘二宝被差去调查陈深说的是否是实话,但毕忠良心里明白,陈深敢让他去查,那他所说的要么是真的,要么就是他早已经伪装好了一切,他想查应该也是查不出什么了。

毕忠良觉得松了一口气,无论真假,至少旁人也拿不出陈深是内鬼的证据了。这个内鬼,他早晚会揪出来的,亲自揪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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